根据《中国人民银行 工业和信息化部 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 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 中国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关于防范比特币风险的通知》:
比特币:
是特定虚拟商品
不具有法偿性与强制性等货币属性
不具有与货币等同的法律地位
不能且不应作为货币在市场上流通使用
比特币——一种因其去中心化、匿名化的数字货币,当它横空出世的时候,其独特的属性让很多人惊呼这就是未来的世界货币、将改变当前世界金融秩序的货币。也有人惊讶地发现,它确实让世界改变了一些,只不过多是以扰乱的方式,比如为洗钱、毒品交易提供了便利。勒索病毒再一次让很多中国的机构或者个人看到了互联网世界盛开的“恶之花”,比特币也再次出现在舆情的聚光灯下。
一边是未来描绘中的曙光乍现,一边是地平线之下的黑暗肮脏。比特币承担着很多人的期许,并衍生出诸多的追捧者,同时在这枚硬币的反面镌刻着法外之地的致命诱惑。在这黑白两个世界,比特币都同样受到关注,只不过,它还得面对眼前的这个世界。
在中国,对比特币进行监管的“靴子”也即将落地。媒体报道:据中国人民银行披露,其对各大比特币交易平台进行约谈和现场检查后发现,不少平台违规开展融资融币业务,导致市场异常波动。目前针对上述问题,央行关于比特币的两个管理办法正在推进中:一是关于比特币交易平台的管理办法,二是关于比特币平台反洗钱的规范,管理办法将于6月出台。
本期特稿聚焦比特币——这个比特时代特有的事物,在现实的世界里如何游走?
诞生于危机时期
近期,在多家比特币交易平台上,比特币交易价格突破2000美元大关,创下历史新高。在国内的比特币交易网,截至5月21日,交易价格也达到13000多元人民币。在多种因素的簇拥下,比特币一路高歌猛涨。早在2013年,比特币价格曾首次突破1000美元关口,但后来受到多种因素影响又严重贬值,现在重新站上高地。
对比来看,比特币的价格已然超过黄金。很多人将其视作黄金在当今经济体系中的地位,但是也不乏反对的声音。“从总量上来说,比特币设置了一个上线,预计在2040年左右达到,目前来看,比特币的市值是在1万亿美元左右,而黄金要比它高出数倍,作为储备和投资的特殊通货,比特币目前显然是比不了黄金的。”交通银行金融研究中心首席研究员周昆平对南方日报记者说。
2007年,一场开端于美国次贷危机的全球金融危机来势汹汹,滥发货币、滥用金融衍生品的恶果给全球经济带来巨大打击,一直持续到2009年。
不管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一位神秘的人物,“中本聪”在2008年发表了一篇名为《比特币:一种点对点的电子现金系统》论文,首次提出了比特币的概念,相比于各国央行可视情况增发货币,依托于复杂算法的比特币只有2100万枚。
2009年1月,化名为“中本聪”的人在网络上发布了比特币软件系统。这个软件系统是一个分布式记账货币体系,主要通过四个关键机制来生成货币,并在可信可靠的基础上实现交易。
比特币的“关键”
比特币的四个关键机制是:分布式共识、非对称加密、工作量证明记账和区块链。
分布式共识机制,就是每个参与者都可复制保存一份总账本,包含所有历史交易数据的记录,只要获得系统中51%及以上账本的确认,货币的归属和支付交易就可进行。考虑到账本分布极广,篡改或伪造账目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也是比特币“去中心化”特性得以实现、可以在全球范围内进行流通的基础。
比特币的非对称加密是指“账号”和“密码”的设置遵循不对称原则,即从密码可以推算出对应的账号,但从账号不能推算出密码。账号是为了系统中对账和记录而设,密码是由现实中的人所掌控。两者都不与电脑IP挂钩,且比特币的持有者一般不需要身份登记和验证,只要拥有密码就可以支配相应账户中的比特币。这是比特币“匿名性”的根源。
工作量证明记账机制是指,在每个参与者都可以记账的规则下,每10分钟左右只有一个人能成功记下新账页,目前成功记账者可以获得12.5个比特币的奖励,这也被称为“挖矿”,随着比特币价格飞涨,这已经成为专业玩家的游戏,一般的个人电脑上已经不能挖到矿了。这就是比特币发放新币的形式。但根据创始人“中本聪”的设计,新币生成每四年会减少一半,并最终在2140年达到2100万枚的时候停止生产。由于货币量恒定,比特币可望消除通货膨胀,这也是创始人的理想之一。
最后,比特币背后的区块链技术,是指通过哈希函数把每个账页的信息压缩称简短摘要,即哈希值,嵌入下一个账页,从而把整个账本变为一条信息链。如此一来,所有的交易记录都能锁定在最新的哈希值里,方便世界各地连网电脑中储存的账本之间进行核对,也可以有效防止对历史记录的篡改。
比特币目前已经成为全球货币市场中价值最高、体量最大的加密货币。“匿名、去中心化,且具有投资价值,这也是此次勒索病毒将目标对准比特币的重要原因。”周昆平说。
是泡沫还是未来?
比特币的出现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技术革新,分布式共识、非对称加密、工作量证明记账和区块链四大核心技术的加持之下,比特币被推上了神坛。
由于比特币的发行方式是“去中心化”,即没有所谓的发行机构,也就意味着没有一个单独的中心可以左右比特币的发行与记账,比特币网络由全体比特币用户共同控制,除非绝大部分比特币用户一致同意做出某个改变,否则任何人或组织都无法改变或停止比特币运行。
比特币背后的区块链技术在经合组织科技政策委员会提交的《2016科技创新展望报告》中被列为未来十大科技趋势之一,并预测:通过取代跨境支付、证券交易和其他金融基础设施,该技术每年能为全球银行服务节约200亿美元的成本。
近期召开的首届麻省理工科技评论区块链峰会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前首席经济师、麻省理工学院斯隆管理学院教授西蒙·约翰逊就对区块链技术的影响非常乐观,认为这项技术及其支持的加密货币,不仅有望让金融系统更加有效稳定,还能惠及贫困家庭,增加社会公平性。
在出现了数年之后,比特币的交易值已经突破2000美元,持有者遍及全球,而且结合其本身的技术特点来看,比特币已经不会被击倒或者消失。
比特币相关企业也吸引了来自上百家著名风险投资基金、公司、个人近十亿美元的风险股权投资,其中不乏传统金融巨头。Visa、纳斯达克、花旗等巨头投资区块链公司3000万美元,万事达卡纽约人寿保险加入数字货币集团新一轮融资,比特币公司获高盛、IDG资本5000万美元融资,初创比特币公司21获1.16亿美元巨额融资等报道数年来屡屡见诸报端。
亦有部分风投资金直接购买了比特币,例如在美国FBI对暗网黑市缴获比特币的拍卖中,硅谷最知名的投资人之一TimDraper(百度、特斯拉的领投人)斥资2000万美元购买了3.2万个比特币,美国的比特币投资信托基金购买了4.8万个比特币等等。
中国的“矿场”
如果说这些还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但是现今在中国各大发电厂区附近存在的比特币挖矿机则是实实在在的比特币经济的映射。比特币的生成是靠无数的计算机节点争夺记账权而来,且随着比特币越来越难挖,个人电脑基本上已经退出了这场争夺战。如果要获得更多的比特币,专业化的计算机设备,必须要有“矿机”,而这些矿机最大的运营成本就是电。
据媒体报道,在四川省马边彝族自治县,上万台比特币矿机“深藏”在山区里的数家水电站中,昼夜不停地进行着“挖矿”计算。一些当地居民因为“矿场”的到来,“近水楼台先得月”地从对数字货币一无所知的门外汉,变成了比特币的粉丝。
“好比特币”COO吴广庚表示,目前在四川康定,拥有比特币“矿场”的公司超过20家,几乎在当地形成了一个产业链。在那里,即使是送快递的小哥,对比特币行业的发展也十分了解。
随着落地康定、马边彝族自治县的比特币“矿场”日渐增多,自2015年起,四川比特币矿机销量冲到了全国第一,占全国总量的近三成之多。据悉,全球最大的比特币矿机销售商,只在全球两个城市设有维修点,康定就是其中之一。
在这种局面下,比特币的70%算力都已经集中在中国。此外,围绕着比特币交易等等衍生的产业链条已经非常庞大。
神坛上的比特币在此次高升之前也曾经重重摔过一次。2013年11月份,种种原因的影响之下,比特币的交易价格从8000元左右的高位一路下行,大幅暴跌。这也引发了关于比特币泡沫的争论。
今年以来,在中国市场,比特币交易价格经历了几次“跳水”,不过随后又逐渐反弹,并创出新高。2017年1月11日,中国人民银行在北京、上海督查比特币三大交易平台,比特币价格“闪崩”,当日跌幅达17.92%。2月9日,央行发布《人民银行营业管理部继续约谈在京比特币交易平台》公告后,比特币价格跌幅达6.63%。
天生的非法交易工具?
“比特币有可能是泡沫,有可能是未来,但唯独有一样东西它永远也不会是:货币。”这是《大西洋月刊》曾经一篇讨论比特币文章的开头。
但是在很多追捧者看来,比特币就是一种技术革新背景下,足以在未来成为世界货币的新货币体系。
“货币本身要有主权性,需要有信任背书。但是比特币并没有这种背景,而且现在连是谁发明的都不知道,安全性难以保证。所以目前来看,我认为比特币无法替代货币,尤其是不能替代美元成为一种新的世界货币。”周昆平说。
然而就算是将其类比成黄金,也仍然不足以说服多数人。宏源期货研究院贵金属高级分析师冯海虹表示,比特币取代黄金的避险功能,至少目前来看并不现实。冯海虹分析:黄金长期作为避险资产,易于储存和分割,经历了改朝换代和重大历史事件的考验,可以用于抵御风险,抵御通胀;而比特币价格波动太大,不适合避险。而黄金自古以来在人们眼中是最稳定的“货币”,在经济动荡和社会不稳定期间,黄金的价格会不断上涨。
“当真正的风险来临时,拿着电脑里一堆虚拟的比特币去购买实物,与拿着黄金相比,怎么都觉得不令人信服。”冯海虹说。
此外,去中心化、匿名性等特征为比特币带来光环的同时,也充当了不法交易的保护伞。除去成为黑客的首选目标。实际上比特币最早的广泛使用,也是在非法交易领域。2011年初兴起的“丝绸之路”(SilkRoad)网站,用户超过100万,约70%的交易都与毒品有关,且主要使用比特币交易。2013年10月该网站被FBI查封。
随着比特币的不断成长,交易所和相关金融工具的完善,使得资本发现了一个理想的突破资本管制的工具:换汇者在人民币交易所用人民币买入比特币,将比特币转账到美元交易所,在美元交易所卖出比特币为美元,即可合法合规,且几乎无限制地将人民币兑换成美元。
这一途径和转口套利贸易等途径的不同之处在于,转口套利贸易必须有实体货物进出海关,而政府也总是能在海关堵上类似漏洞。但比特币作为互联网上的货币,不存在进出口概念。如此一来,转移资产、洗钱、非法交易等在比特币的独特网络之下都变得简单易行。
各国的态度
实际上,比特币不仅仅在成为货币的道路上难以走通,就算在获得合法身份上也多次遇阻。目前,对比特币完全采取严厉禁止态度的有俄罗斯、冰岛、玻利维亚、厄瓜多尔、吉尔吉斯斯坦和越南等几个国家。2014年2月,俄罗斯官方宣布比特币交易是非法的,俄罗斯境内不得使用,并对生产、使用和推广比特币等虚拟货币的行为处以行政罚款。
2014年5月6日,玻利维亚中央银行发布官方政策称,使用任何非由政府或其授权组织发行的货币都是非法的,这其中就包括比特币等数字货币。2014年7月25日,厄瓜多尔国民大会通过了修改现行货币和金融法律的议案,该法在创造一种新的政府运营的“电子货币”的同时,禁止了比特币以及其他去中心化的数字货币。
泰国则是严格限制比特币。2013年,泰国一家比特币交易所向央行申请许可证,但泰国央行通知该交易所说比特币的所有交易、买卖和使用都是非法的,由此泰国成为全球第一个禁止使用比特币的国家。2014年2月,泰国央行允许比特币流通和交易,但是要求交易仅限于在泰国国内并以泰铢结算,而不得涉及其他海外货币。
也有一些国家和地区,逐步将比特币纳入监管体系。2012年12月,法国政府核准的比特币交易平台“比特币中央”成为首家在欧盟法律框架下运作的比特币交易所。在2017年年初发布的一项法律意见中,欧洲央行表示,欧盟机构不应推广虚拟货币的使用,应该明确虚拟货币缺乏货币或财富的法律地位。
同时,随着各界对比特币关注和了解的深入,对其合法应用的探索也越来越广泛。除了比特币行业内部交易,目前全球有超过4000家公司,在专门提供比特币支付兑换服务的第三方支付机构支持下接受比特币支付。德国、美国、欧盟等都接受了比特币可以作为合法支付手段。新加坡2014年就承认比特币交易,并公布了相关税收条款。
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CFTC)发布文件,首次把比特币和其他虚拟货币定义为“大宗商品”,即与原油或小麦的归类一样。
今年3月27日,日本国会通过了2017年度税收改革法案,其中包括去年5月份颁布的《支付服务法》修正案,该法案将比特币定义为最新的支付方式。此外,根据日本最新的《资金清偿法》,比特币买卖将免于征收消费税。
澳大利亚将于2017年7月1日把比特币视为货币,并将废除比特币商品与服务税(GST)。比特币交易者和投资者通过受监管的交易所和交易平台购买和出售比特币将不会再被征税。
全球比特币的最大交易量是在中国,进入2017年后,中国央行对比特币市场的监管明显提速,1月初,央行入驻火币网、币行、比特币中国三家全国最大的比特币交易所进行现场调查,2月又再一次性约谈其他9家在京平台。
央行在2月对9家比特币交易平台主要负责人进行约谈后,通报目前比特币交易平台存在的问题,提示交易平台可能存在的法律风险、政策风险及技术风险等。同时,中国央行还对比特币交易平台提出明确要求:不得违规从事融资融币等金融业务,不得参与洗钱活动,不得违反国家有关反洗钱、外汇管理和支付结算等金融法律法规,不得违反国家税收和工商广告管理等法律规定。